我又问王向东，“王副院长，陆光伟既然能让你销毁档案，那么你知不知道六年前的十月八日，有个男婴抱错了呢？”
王向东看上去一头雾水，“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呀，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，求求你，你就饶过我吧。”
我知道从王向东嘴里掏不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，刚要打算离开，没想到王丽芬突然杀回来了，“张勇，你怎么会在这里？还穿着医生的制服？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
真特么滴倒霉，她再晚回来十秒钟，我就溜之大吉了。
我挠了挠头发，急中生智道：“王警官，是这样的，你叔叔晕倒之后，我心里很不是滋味，刚好想过有个家传秘方，可以治疗脑溢血，所以我借了这么一套制服，就过来了。”
王丽芬当场就变脸了，“张勇，你的话你自己相信吗？唬谁呢？这个世界上，有哪个祖传秘方能治疗脑溢血？”
我摊了摊手，“王警官，其实我自己也不相信的，可是你叔叔相信呀！”
王丽芬拳头都握紧了，看上去随时都有打过来的可能，“我叔叔？我叔叔已经成了植物人，他能开口说话吗？”
我虽然一点儿也不怕他，但人家毕竟是警察，和她动手肯定没什么好处，我指了指病床方向，“王警官，你叔叔挺好的呀！”
“都成植物人了，还叫好呀？”王丽芬扭头一看，不禁傻眼了，“叔叔，你真的好了？”
这个时候，王向东只能顺着我的话往下说了，“嗯，这件事还得多谢谢张勇，他家的祖传秘方真的很管用，要不你叔叔我这辈子都不可能醒来了。”
这一下，王丽芬不好意思了，再也没有了刚刚横眉立目的样子，“张勇，是我错怪你了，谢谢你啊，救了我叔叔。”
“王警官，没事的，谢倒是不必了，你只要记着欠我一个人情就好了。”毕竟她是个警察，说不定以后还能用的上呢，我自然顺水推舟让她欠我一个人情。
折腾了大半夜，总算是有点收获，我也有点累了，去和陶花打了声招呼之后，就回酒店宿舍歇着了。
睡了一夜之后，我的精神好多了，就琢磨着，如何才能从陆光伟那里打听出消息来，他为什么指使王向东去销毁档案呢？是为了掩盖什么东西呢？还有我被换走的那个孩子，他知不知道在哪儿呢？
这么多的疑问只有陆光伟才能回答，可是我如今和陆光伟已经势同水火，想从他嘴里套出话来，根本就不可能，这该如何是好呢？
我想起来了，这件事只能求一下陶颖，就看她帮不帮忙了。
我给她打了电话之后，她有些犹豫，后来才勉强答应了，说找个合适的机会问一问陆光伟，但又提醒我别抱太大希望。
我听她这个语气，就知道没戏了。正郁闷着呢，忽然听到有人敲门。我开门一看，原来是苏薇，就请她进来坐下了。
我们员工宿舍是闫胖子负责管理的，我肯定能沾些光。别看我的房间里放着三张床，但是只有我一个人住，有新员工来的时候，闫胖子就会有意无意地安排到别的房间去了。
这样偌大的房间里，就我们两个人，想说什么话都没问题。
破天慌的，苏薇讲话没有以前那么爽快了，“张勇，肾源找到了没？这段时间，真是辛苦你了呀！”
“肾源这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，哪有这么容易？”我突然想起来，六年前苏薇还是陆光伟的妻子，那么她知不知道市一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？
我想问，但是不知道该如何问，因为在苏薇面前谈论陆光伟，肯定会有些尴尬。
我刚给自己打了打气，手机铃却响了，是吴梅打过来的。
她的声音非常兴奋，“张勇，肾源找到了，这一次是真的，肾源找到了！”
我知道，吴梅是在替我高兴，也是在替小淘气高兴，毕竟这段时间，他和小淘气之间也有了深厚的感情。
吴梅说，这一次和小淘气配型成功的人叫江志良，今年三十二岁，江城市人，因为迷上了电玩，欠了上百万的高利贷，所以想卖一个肾，缓解一下经济上的困境。
“赌博？高利贷？”我听得有些头大，因为一个好端端的人，如果与这两件事扯上关系，那绝对就变成烂人了。
我有一种预感，这个江志良肯定会狮子大张口的，能从我身上多捞肯定多捞。
但我又想了想，还是释然了，人家毕竟献出了自己身上最重要的器官，就是多要些钱也是无可厚非的。这件事换做是我，我也不见得会有多么高尚，毕竟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。
据吴梅说，按不成文的惯例，市面上，换一颗肾大概需要三十万，手术费估计也得好几万，杂七杂八算下来，五十万应该够用。
我本来就没存多少钱，上次娄桂娟借给我的五十万也花的差不多了，不过陶花卖房子的钱一直没动，将将能凑够。
我让吴梅给江志良回话，请他到龙城来，大家坐下来好好谈一谈，有事好商量。
过了一会儿，吴梅电话打过来了，说江志良明天就来。
这个江志良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，我和吴梅去火车站接他的时候，他的眼睛时不时盯着吴梅的胸部看，就像这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。
我们先到假日酒店吃了顿饭，反正娄桂娟说了，我可以记账，吃过饭之后，就给他然后给他安排了一个房间。
我这不是有求于他吗，自然得投其所好了，我还给了他一张银行卡，说是送给他的零花钱，这两天随便玩。
好吃好喝好玩供了这家伙三天，我觉得火候到了，就把他约到了一个酒店西餐厅，谈谈换肾的价格。
俗话说，吃人家的嘴短，拿人家的手软，可是这个姓江根本就没按照套路来，一口给我开出了一百五十万的天价。
对这种烂人，我本来已经有了心理准备，但我想，市面上一个肾三十万，他开个五十万也就算顶天了，谁知道会是这样。
这厮看我锁起了眉头，就肆无忌惮地开出了条件，“张老弟，只要你懂事，价格的事我们好商量。”
我强压着心头的怒火，“不知道江大哥想怎么商量呢？”
江志良笑得很猥琐，“张老弟，看上去你和吴医生关系不错，她真叫一个正点，看得我心里直痒痒，只要你让她陪我两天，我就收你一百三十万得了。”
“一百三十万？”我算是彻底明白了，这家伙根本没有诚意。
我狠狠瞪了他一眼，“姓江的，放尊重一点儿，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断你的第三条腿？”
江志良来这里好几天了，知道我表面上是一个保洁，但是在酒店里很吃得开，也不是好欺负的，就乖多了，“张老弟，何必动气呢？价格吗，咱们可以慢慢谈吗？”
我们两个整整拉锯了七天，可能是那边催账催得紧，江志良顶不住了，把价格降到了一百万。
小淘气这几天病情并没有恶化，本来我还想再熬他几天的，但是江志良下了最后通牒，他给了我一星期时间，如果不给他一百万的话，他就回江城了。
如果是五六十万的话，我砸锅卖铁还能凑得出来，但是一百万，就是在难为我了。本来陶花的娘家还能拿出钱来，但是前段时间，因为猜疑陶花出轨，我迁怒于丈母娘和老丈人，双方关系闹得很僵，这个时候再想让人家帮忙，我都没脸张那个嘴。
我到医院跟陶花一说，陶花也很生气，“这个人怎么能狮子大开口呢？”
我摇着头苦笑道：“花儿，千万别跟一个烂赌鬼讲什么情分，大不了把咱家的老房子也卖了呗，这个时候，小淘气的命最重要。”